【曦瑶】 相忆深 (二)
“哎哟。”一个突兀的叫声自前方响起，蓝曦臣停了下来，握紧手中的朔月，小心翼翼地举着火折子照了照四周，眼尖地发现了一块巨石后面露出来的半截衣角。
“是谁，出来。”蓝曦臣缓缓靠近，只见到一个背靠石壁，抱着脚踝呻吟的少年，少年好看的眉拧在一起，神色有些痛苦，“你是谁，为何一个人在这里？”
“你能先扶我起来吗？”少年没有回答蓝曦臣的话，反而朝他伸出手，眼神无助地望着蓝曦臣，然而面前的人迟迟没有动作，似乎对自己有些怀疑。
少年放下手，有些埋怨地嘟囔道，“我不是坏人，只是不小心误入了山洞罢了，还扭伤了脚，疼死了。”
见蓝曦臣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样子，少年叹了口气，复又靠向石壁，似乎是放弃了一般说道，“你走吧，我自己在这待着就好了。”
蓝曦臣的确对面前这个孤身一人的少年很不信任，毕竟他走了这么久，才终于看到一个人影，怎么看都有几分蹊跷，可是难道要见死不救吗，或许救了他还能获取一些信息呢。
“起来吧。”蓝曦臣想了想，还是倾身将少年扶了起来，他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，似乎是真的扭伤了，脚脖子都肿了一圈，青紫青紫的。
“我扶着你，还能走吗？”蓝曦臣搀扶着少年，见他有些痛苦的模样，又伸手搂住少年的腰身，让他借着力可以走的轻松一些。
“谢谢你呀。”少年仰起头对蓝曦臣笑了笑，见蓝曦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，谨慎而又严肃的样子，他忍不住噗嗤一笑，“对了，我叫孟瑶，是一名盗墓者，你呢？”
“我不能告诉你。”蓝曦臣直截了当地说道，早在进去墓穴之前，蓝启仁就告诉自己，不可随意透露自己的名字。
“不说也行。”孟瑶并没有介意蓝曦臣的话，他思索一会后道，“那我可否叫你二哥？”
“为何？”蓝曦臣不解，看向旁边戴着乌帽还要矮他一个头的少年。
少年身着金星雪浪袍，眉间点缀着红艳的朱砂，衬着那白皙精致的脸庞，整个人看上去清秀伶俐，一点也不像盗墓的，倒似那些世家大族所出的小公子。
孟瑶笑着说道“因为我已经有一位大哥了，所以你只能是二哥。”
这个理由听上去有些牵强，显然是少年胡乱搪塞的，但蓝曦臣没有细问下去，左右不过一个称呼而已。
“你是盗墓的，那你找到墓穴了吗？”蓝曦臣问道，对于结果自己并不是很在意，只是为了探探少年的底细。
“找到了呀，里边没有什么东西。”孟瑶点点头，口气淡淡的，似乎对墓穴并无多少兴趣的样子。
“真的？”蓝曦臣有些意外，这趟出行本就为了考察千年之墓，历代蓝家子弟基本进了墓穴，都会被原封不动地送出来，能够窥探到一二已是难得，别说见到真正所在了。
“当然了。”孟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，见蓝曦臣对此有意，于是打趣着问道，“你找那座墓做什么，难不成你也是来盗墓的？”
“不，我只是来考古，有辱死者的事情我不会做。”蓝曦臣正正经经地回答了。
“有什么不同吗。”孟瑶无所谓地说道，“反正不过一具死尸。”
“总归死者为大。”蓝曦臣见孟瑶不认同，也不再相劝，毕竟二人素不相识，各有其道，没有理由过多干涉他人的做法。
“我带你去寻那处吧。”孟瑶听完蓝曦臣的话，也不与他再辩，只在心里头偷偷地乐，他的二哥还是这么雅正，那些损人利己的事，自然是做不出的。
蓝曦臣一手握着朔月，一手还需扶着孟瑶，只好将火折子交于孟瑶拿着，路上二人没有再遇到其他麻烦，原先弥漫的雾气也消散不见了，蓝曦臣看着孟瑶被火光照亮的侧脸，或许是肤色太浅的缘故，让他整个人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病态的苍白。
“小心。”孟瑶忽然猛地推了蓝曦臣一把，自己也因为惯性而跌坐在地，看着落在两人之间的尖锐碎石，惊魂未定地呼了一口气，“幸好幸好。”
蓝曦臣尚未反应过来，本能地用手臂顶住后方的石头，才堪堪站稳，看样子似乎是山洞顶端的尖石忽然脱落了，只是为何他却一点没有察觉呢？反而是身旁的这位少年及时反应救了自己。
“你怎么样了？”蓝曦臣蹲在孟瑶身旁，看着他额头滚落的汗珠和紧咬着的唇，似乎是痛极了。
“我走不动了。”孟瑶抬起头有些抱歉地说道，看着蓝曦臣皱起眉头有些为难的样子，便咧着嘴勉强笑了笑，指着前方说道，“你要找的话，一直沿着右手边的岔路走到头就到了。”
“上来，我背着你。”蓝曦臣既然搭救了孟瑶，又受了他的恩情，就不会半路把人抛下，他伏下了身子，一只手背到后头，示意孟瑶上来。见对方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，蓝曦臣没有起身，只道，“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。”
“谢谢啊。”孟瑶见他坚持，也没有再推脱，乖乖地趴上蓝曦臣的背，趁着调整姿势的空挡，悄悄将脸颊在他背上蹭了蹭，好久不曾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。
金光瑶的个头对蓝曦臣来说，要背起他并不是难事，难道是因为蓝家人普遍力气大的原因，蓝曦臣觉得孟瑶太过轻了，背着他竟感觉不到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重量。
“你真好啊。”孟瑶伸手搭在蓝曦臣的肩膀上，身下的人牢牢地用手托着他的身体，让他连保持平衡都不用。
孟瑶悄悄地打量着蓝曦臣，从他修长的脖颈到圆润的耳垂，还有从侧面看过去直挺的鼻梁，温柔的眉眼，多少个难熬黑暗的夜晚，他都思念着的人啊。
“你做什么？”孟瑶的手指轻轻点在蓝曦臣的额边，微凉的指尖碰着温热的皮肤，让他感觉有些许痒意。
“没有，只是觉得你这抹额很别致，二哥可以把它送给我吗？”孟瑶开口问道，似乎没有把蓝曦臣当成外人，真如对哥哥撒娇讨要东西一般。
“这恐怕不行。”蓝曦臣自己也有弟弟，对于小辈们也很体贴，特别是孟瑶一口一个二哥，实在让人难以拒绝，只是这抹额意义重大，不可轻易交付，他将手探近胸前的衣服中，拿出那枝在洞口前折下的金星雪浪递给金光瑶，“我送你这个吧，看你衣服上绣的图案，可是牡丹？”
“金星雪浪。”孟瑶看着手中的白色牡丹呢喃道，“送给我的……”
“是呀，阿瑶可喜欢？”蓝曦臣说道。
“阿瑶，你唤我阿瑶。”孟瑶重复了一遍，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，会这样叫他从来都只有蓝曦臣，他还记得吗？
“这……是我逾矩了。”蓝曦臣顿了顿说道，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，自己分明与孟瑶才第一次见面，却好像认识了很久，阿瑶阿瑶，这样亲昵的称呼他竟随口而出。
“不，我喜欢你这样叫我。”孟瑶低声说道，一边侧头靠在蓝曦臣的背上，却没有再开口说话，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两个字可谓百感交集，许久未有波动的心门仿佛打开了一条缝隙，任由那些委屈难过宣泄而出。
他好疼啊，心也疼，伤口也疼，多想不管不顾地在二哥怀里哭诉，却只能干干地睁着眼睛，任由泪水充盈视线而无法滴落，鬼魂如何能够哭泣呢。
“阿瑶你看，前面就到了。”蓝曦臣颠了颠背上安静的少年，看着前方透出来的一点点白色光芒的一个洞口，缓缓走了进去。
里边居然不是封闭的，而且从山洞顶部凿开了一个井口大小的洞，洞底下是一个浅浅的小池塘，大概是长年累月被雨水冲刷而成，池底沉淀着许多泥沙，上面的水却很是清澈。
绕过池塘，登上三层阶梯，一眼便可望见置于上方的一副棺材，棺木为黑檀所制，材质坚硬，百毒不侵，远望可隐约见其上雕刻的鬼神面相，青面獠牙形容可怖，走近观察才见其中细致纹理，深浅交错，每一笔一划都极为精妙。
棺木外围一圈被钉上了七十二颗桃木钉，设下九重禁制，黄符纸自棺壁垂落到地上，上面是用鲜血写就的咒文，笔锋凌厉，力透纸背，显然出自大家手笔，到底是怎样穷凶极恶的人，才会被重重镇压于这暗无天日的地下，永世不得超生呢？
蓝曦臣将孟瑶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着，独自一人走上高台，静静地坐在这具落满灰尘的陈旧棺木旁，看到这座棺材的那一刻，他却并不觉得欣喜，反而心情沉重得很。
伸手轻轻拂去棺盖的一处薄灰，蓝曦臣侧着头将耳朵贴在上面，如同倾听一般，可惜棺材里的人是不会回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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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今想不出更好的标题……
其实每次写曦瑶时的心情都很down~~滚去看小甜文了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