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晓薛] 救赎（19）
第十九章 败露下
薛洋提着篮子，哼着小曲，刚刚解决完一个麻烦，心情舒畅，连脚步都轻快许多。“道长我回来啦。”
晓星尘这会听着这声音，分明还是那个邻家少年郎，活泼小师弟。谁能想到竟摇身一变成那个披着人皮，说着人话的恶魔薛洋。
“道长，你可别忘了我，咱们走着瞧。”当日金陵台的一句话让晓星尘付出了沉痛的代价，本以为薛洋已经收手，哪想他竟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！一时气愤，恐惧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，晓星尘的手握上了霜华剑柄。
薛洋看见晓星尘站在门口，心里也乐，想着晓星尘果然不放心自己买菜，还出来相等，都怪那个宋岚，耽误老子这么长时间。
薛洋提着满满当当的菜篮，正想对晓星尘抱怨，哪知一只脚刚踏进门，等到的不是那只接过菜篮的手，却是一剑毫不留情地刺入腹部，菜篮子掉落在地，蔬菜水果骨碌碌滚了一地。
低下头看着没入腹部的霜华，鲜血慢慢流出，身体传来疼痛的感觉，薛洋却仿佛失了知觉，怔愣了一下才抬起头，盯着晓星尘带着怒容的脸，若是晓星尘没瞎，或许还能看到他眼里的深切恨意，薛洋却是笑了。
晓星尘冷冷地说“好玩儿吗？”
“不好，一点都不。”薛洋用回本音，看着晓星尘，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处处温柔留情的道长，而是横亘着血海深仇的讨债人。可我薛洋这辈子的确用的是真心来对待你晓星尘，而不是那简单的无聊，更不是一句好玩说的尽的。
“你待在我身边几年，意欲何为！”晓星尘保持着握住霜华的姿态，薛洋伸手捂住伤口，笑着开口“我待在你身边这么多年，并没有恶意。道长，我给你讲完那个故事吧，如果你依旧觉得是我的错……”
晓星尘脸上一片冰冷，根本不相信薛洋的话，也并不打算听他讲，于是一把抽出霜华，又是一剑欲刺。
“道长，看在我们多年的情面，听我说完好吗。”薛洋脸上依旧笑嘻嘻，他徒手抓住了霜华剑，锋刃划破掌心，顿时鲜血直流，疼得他眉头一皱。
“那个孩子最后追到了那个送信男人，他哭着向他讨要点心，可是那个男人却对他拳打脚踢了一顿，男人上了牛车，小孩又痛又委屈，可是他的点心还没有拿到，于是他追了上去。”薛洋顿了顿，脸色痛苦，“他被一鞭子抽到在地，然后车轮从他的左手碾了过去，手骨全碎，一根手指当场成了烂泥，而那个男人，就是常萍的父亲！”
见晓星尘不说话，薛洋继续说下去“晓星尘，你知道我当时多害怕吗，没有人会理会那个脏兮兮的小孩，他一直哭一直哭。”薛洋声音发哽，眼眶发红，本以为这些事会永远烂在心底，可是他却对同一个人说了两次。“道长，你把我抓上金陵台谴责我因一点嫌隙灭人满门的时候，为什么不问问他们，为什么要拿我消遣！今日的一切，不过是常慈安自食恶果，凭什么有罪的只是我呢！”
“他断你一指，你尽管断他两指，甚至一只手臂，又何必屠他满门！”晓星尘听完薛洋的话，心里不是没有同情，可是同情不等于原谅。
“呵。”薛洋冷笑一声，“别人的命与我何干， 五十个人怎么抵得上我一根手指。”
晓星尘见他死不悔改，内心沉痛质问道“那其他人呢，你屠白雪观，弄瞎宋道长的眼睛又是为何！”
当年的事既已发生，再如何辩解也是徒劳，况且那时候的自己确确实实只是要报复晓星尘，薛洋避而不答“那你又为何帮常家出头，常萍明明哀求你不要再帮他，道长，这件事难道你就没错吗？是是非非恩恩怨怨，你本不该插手太多，像你师尊所说，你就不该入世！”
晓星尘对薛洋的说辞忍无可忍，五十条人命，上至老翁下到孩童，全部惨死，这得是多狠毒的心，而始作俑者却不以为是，泯灭人性。
晓星尘再度举起霜华剑，冷然道“薛洋，你真是……太令人恶心了。”
只这一句，便叫薛洋收敛了委屈的神色，眼里的悲哀痛苦几乎满溢而出，他却哈哈大笑起来。重来一世，等来的还是这一句话，果然一开始就不该抱有别的期待，既然已有答案，也可做个了断了。
“晓道长说我恶心那就恶心吧，我也不介意再让你恶心一点。”薛洋轻笑一声。
晓星尘一怔，似乎有些不安，只听见耳边传来刺耳的乐声，听不出其中曲调，身边一阵剑气朝自己挥来，晓星尘催动霜华抵挡，这一击却让他心头一跳，“宋道长？！”
宋岚站在晓星尘眼前，看似凝视着晓星尘，可是双眼却是一片浑浊，面无表情，手持长剑，屹然不动。
晓星尘似乎不敢确定，缓缓伸手，顺着霜华摸到宋岚的剑刃，指尖抚过冰冷，触到印刻之上的“拂雪”二字。
“子琛……宋道长。”晓星尘脸都白了，他缓缓收了剑，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他现在可是听我号令，让他杀人就杀人，真是听话对吧。”薛洋在旁边略带得意地说道，忽而催动阴虎符，原本静立的宋岚身形一动，持拂雪朝晓星尘挥劈而去。
晓星尘和宋岚平日时长切磋剑法，实力不相上下，只因他此时眼盲，便渐渐招架不住宋岚的攻势。敌人再暗我在明，宋岚的每一击却都并未发挥实力，明明压制着晓星尘却又不伤害他，此情此景分明是薛洋故意为之，为的不过是看个好友相残，两败俱伤的笑话。
晓星尘收了剑，站在原地，似乎失了魂魄一般，只有眼前绷带源源不断渗出的鲜血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痛苦纠结。“铛”的一声，霜华坠地。再打下去也不会有结果，况且以一敌二本来就没有优势，他晓星尘一开始就败了。
“……放了宋道长吧，至于我，要杀要剐还是如何报复都随便你。”久久，晓星尘才说出一句话，当日的好意害了常家，连累挚友，如今又错把仇人作好人，简直糊涂至极，如果他的死可以让薛洋放手，那么死亦无悔。
薛洋闭上眼睛，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说道“道长见到昔日好友很高兴吧，这么急着要去陪他。”
薛洋笑的张扬，却又咬牙切齿，目光凶狠地瞪着晓星尘，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，“你要死，我偏不让！”晓星尘，死那么容易，可活着的人呢，又能好过到哪去，你不明白，你从来都不懂！
“道长，我从来都是眦睚必报，恩是仇亦是。”薛洋站在晓星尘身后，眼底布满血丝，即使无人答话，他也自顾自地说下去。
见晓星尘已经不愿再看自己，薛洋摇了摇头，晓星尘啊晓星尘，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一次。算了反正很快你就不必再对着我这种恶心的人了。
薛洋一抬手，撒下一片白色粉末，纷纷扬扬散在空中，晓星尘没反应过来，已吸入口中，他咳嗽几声，便软了身子，昏昏沉沉倒在了地上。薛洋原本打算用宋岚来牵制晓星尘，没想到他竟主动放弃，倒也省了一些功夫。
“道长……道长。”阿菁在一旁死死捂住嘴巴，眼泪直流，担心薛洋对晓星尘下手，心里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杀了薛洋。
薛洋把晓星尘扶正，轻轻托着他的头让他靠在棺材边，脸上却不见之前的可怕神色，好像又变成平日里的俏皮少年，眼里有些不甘却又带些许眷恋，他伸手解下了缠在晓星尘脸上的绷带，露出那满是鲜血却空空塌下去的眼睛。“杀了多好，可我舍不得。”
原本以为可以瞒你一辈子，即使我命该绝也算过了美好的半生，没想这一天来的这么快。“晓星尘，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什么。”薛洋轻叹一声，站起身来，先拿了布擦了晓星尘脸上的血迹，才蘸着身上的血开始在地上绘起阵法，猩红的图案文字透露着森森邪气。
“诸神恶鬼，助我神力。以我之灵，成我之愿。”薛洋冷汗直流，嘴里念叨着咒语，终于看到法阵中一阵红光闪耀，阴风骤起，从中冒出几个黑影，青面獠牙，似魔似鬼。
饶是薛洋这般大胆之人，此刻都心生惧意，却依旧定定站里，待那恶鬼飞身而上，怨气化为锁链绑住了薛洋周身，指甲利长直取薛洋眼睛。
“啊！”薛洋嚎叫一声便摔在地上，一瞬间双目尽失，只剩流血不止的两个空洞。那鬼魂捧了薛洋的眼睛起身飘到晓星尘身边，看不清如何动作，那眼睛便已移进晓星尘眼眶之中了。
完成了自己的事，那恶鬼也重新走入阵中，那双阴毒的眸子定定地盯着薛洋，直到身体缓缓沉入地底才消失不见。
阿菁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，她喘着粗气，头皮发麻，满心恐惧，坏家伙他在做什么！
薛洋痛得发抖，手里还拽着晓星尘的绷带，此时已红透湿透了，薛洋缓缓伸手将绷带系在脸上，熟练地打了个结，继而抬起头强打笑容说“小瞎子，你还真是次次坏我好事。出来吧，我知道你在，我警告你别告诉晓星尘这些，我可不想再被他恶心一遍了，否则来日我扒了你的皮，丢出去喂狗。”薛洋从怀里摸出丹药，放在地上，又狠狠说道“记得给姓宋的服下。”
薛洋一步三晃地走出义庄，鲜血一滴一滴从屋内延伸到屋外，这一次再没有人会帮他疗伤了。
晓星尘，情我已还，从此恩怨两消，永不相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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补充:
薛洋是经过八年的薛洋，对于鬼道的修行比之前也要精，所以可以在宋岚为活尸的时候，直接命令他。（第一章有提到一点。）
薛洋之所以没有注意到阿菁，是因为他没有修为（十一章）而且刚好那时是一个人买菜，又得把宋岚藏起来，所以没有提防到阿菁。
心疼我的洋，注意还没完结哦～
感觉这两章更像在回顾剧情。
